薄荷香气……
“薄荷香气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“……”
像之前那样,唱歌给我听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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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的鸟从一枚樱桃树下缀去。接近深秋的日光,斑驳在藤木的红砖墙与秋意渍深了的叶子,窗前漏出稀薄的松叶气味。
陆衡立在红松木案前,微微低着头,衣领外一截裹着绷带弧度刚硬的后颈。稍微上点年纪的男人端坐桌后,背后罗汉松苍翠冷峻,悬着的字幅如走龙蛇。他鬓边稍见白发,苍山停雪似的;西装外套里一枚内敛的曜石带夹,烟缸间一只徐徐渗着烟气的平价香烟。
“我知道你做的那些。”他漫不经心地开口,“但是你年轻,正是风流的好时候,所以不怪你。”
陆衡再次微微低了低头。
“凭你的人,当然查不到他的身份。”男人指尖离开桌上温热的酒盏。他有轻微酒瘾,眼底却不带半点醉意,“我之前不管你,现在既然连照片都递到我眼前了,也不得不说几句。小衡,你弄丢的那位小先生,确实是军方的人。”
“——是我很多年前埋在黑三角区的暗线,约半年前暴露于三七九行动中。”
陆衡瞳孔微微一缩。
陆时风便抬眼向他,眼角有隐约的纹路:“他在黑三角区的人手里,现在动手可算不得什么好时机。黑白世界之间正维持着短暂的平衡,这确实也是掌权方花了大心思的成果。”
打破了平衡会影响多少人的利益,就会有多少人头破血流也要向他举起刀兵。
“父亲,我是认真的。”
陆时风蹙了蹙眉,神色微微有些冷。他指尖捻着逐渐褪去温度的杯壁,缓缓道,“你还年轻,不到认真的时候。气盛是好,代价太大未免得不偿失。父亲终究会替你安排好人家的女孩子,……”
“……我是认真的!”他声音禁不住微微扬起来,“我与先生之间是认真的,我非他不可……”
“小衡,你该清楚为什么父亲这样说。他是半年前暴露的黑三角区的暗线,回到黑三角区有死无生,就算你真的救回来,大概也是废人一个,你花这么多心思是不值得的。况且……”他露出一个因为长久面无表情而带点扭曲的僵硬的笑容来,于是空气中稀薄的血气更重,“这就是你无心权力的后果,记住教训了么?”
“父亲教导得是。”
他缓缓垂下眼。
——即便是现在,手中一无所有地与您谈判也绝对是毫无意义的。
“但是,”他轻声说,“我终归也是陆家的孩子。”
陆时风神色微微一动,似乎为他的不动声色感到些许诧异。
“——所以,我们还是谈谈吧,父亲。”
————
陆衡放下酒杯。
桌上零零散散的透明酒瓶,镇痛药,染血的绷带,破破烂烂的档案袋。空气中是稀薄的血气,秋意酿过头的陈酒似起气泡的黏稠昏黄。
下属的人举文件的手抖得不成样子,他几乎能嗅到近在咫尺的汗水气息。他视线扫过文件封面汗迹构成的指印,神色忽然便有些冷。
他缓缓接了过去。
“倒是为我安排好了。”他轻声道,“我似乎没有说过你们可以替我整理外来的消息。”
下属下颌的汗水滴到衣襟,湿漉漉无声的圆。
“洗牌之后,杜家想要多少份额?”他嗤笑一声,视线越过下属脚下湿成一片的地面,“也对,你大概是拿不到多少消息的。我会去拜访杜家,开诚布公地聊一聊或许更有益——”
门外有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无声鱼贯而入,前前后后悄无声息地挡住了他所有逃离此地的路线。下属立即筛糠般地抖起来了,油光满面的脸上纸色一样的惨白:“陆小少爷既然知道我是杜家的人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?”
陆衡转过脸,阴郁得如同铅云翳影的眉眼间有森然的笑意浮于表面。
“……是时候该见一见哥哥了。”他视线漫不经心地越过地面那滩黏腻得沥青似的汗水,“剩下的还有多少,你会告诉我的,对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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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,视线里空间扭曲成血腥气杂糅异常听觉的幻色。他感到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剧痛,半晌他深深吸气,视线染上冬日野原般荒芜的灰。
阿衡……
模糊不清的视线里,对方似乎露出一个扭曲的冷笑,转瞬消散于蜃气似的泡影罅隙中去。
“啊,醒了。”他正倚在床边托腮凝视着他,神色里似乎带点委屈的意味。
贺宵沉默地凝视他,眸光是早春里融冰的涓流。他似乎很知道自己怎样做能勾起人的欲火,只消眸光流转,不必笑,那样瞧着你,你便无声无息坠入他的猎网中去。
——他之前也这样不动声色地引诱过陆衡吗?
“……少当家。”
他漫不经心地瞥向霍迟遇指间的戒指,死烬似沉默的微微浸水的发梢,视线流水似滑向对方黯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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