羡临渊取下药箱,冲众人持了敬礼,“诸位夫人、小姐,今日眼见诸位小姐丹青出彩,临渊手拙,便不在此辱没了大家眼睛。”一众人面面相觑,不知该如何叙话,堪堪望向兰珺瑶。兰珺瑶冷冷扫过羡临渊,淡然开口道:“临渊,你是想驳了本宫颜面不是?”羡临渊本不想搭理兰珺瑶,可当着众人,心下顾忌着赢城,还是决意给她一些颜面,微微俯身,“侧妃严重了,临渊着实不会丹青,不如临渊题字临书一副,也算博众夫人小姐一乐?”兰珺瑶又怎会甘心放过这个让羡临渊出丑的机会,“临渊啊,我看你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一众姐妹,连一副丹青都不愿手绘,本宫可是早就听闻临渊手巧,总能博得王爷一笑呢。”一句话,含混不清,灼地懂些世俗的夫人脸上一热,镀上一层红霞。如此话语,不过是羞辱羡临渊床榻功夫了得。这侧妃说话也真真大胆,却又令人挑不出毛病。羡临渊一哽,聪慧如他,怎会听不出其中深意,只是众人在侧,他又不能明怼,不然不就等于自己承认了此事,倒是让旁人看了笑话。兰珺瑶随手拿起一副不知哪家 小姐绘好的丹青,上绘昙花一副,活灵活现。只见兰珺瑶摇摇头,道:“昙花一现,美是真美,可又能如何,一夜便凋零,还敢与牡丹争花中娇艳,何不以溺自照。”兰珺瑶竟毫不避讳的辱骂他不识好歹,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呢。羡临渊咬着苍白的唇,喉结在 细长的脖颈上下起落,一些话,如鲠在喉。 解困,共绘肖像众人自是听出来深意,饶是看不过去也不敢言语二三,羡临渊毕竟只是一个男宠,谁敢得罪堂堂王爷明媒正娶的侧妃呢。一时间,嘈杂的庭院安静了下来,无人再敢言语。目光灼人,羡临渊感受着四面八方不堪看的目光,勉强靠着木桌稳住羸弱虚晃的身形。兰珺瑶眼见羡临渊颓丧,勾着嘴角幽幽道:“临渊这瘦弱模样,多惹人怜啊,古人常说‘腹有诗书气自华’,临渊啊,咱们身处后宅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,岂非皮里亏空。”羡临渊不想再与兰珺瑶过多纠缠,他唯恐自己再停留下去说了什么不合分寸的话。兰珺瑶眯起眼,眼见羡临渊起身欲走,一个箭步欲要扯人衣袖,却被一高大壮硕的身形挡了去路。羡临渊腰身被人揽住,身子向后一跌,眼前有一瞬间的昏花。随即落入一温暖宽阔的怀抱,一股熟悉的味道将他盈盈围绕。“王爷——”兰珺瑶踉跄两步,站稳了身形,触及赢城时,一张粉琢玉饰的脸儿顿时变得惨白几分。
众人闻言,微微一愣,立即俯身行礼,齐道:“见过王爷。”赢城点点头,“不必拘礼。”见众人起身,赢城望向兰珺瑶的脸瞬时一寒,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:“侧妃是在说谁肚里无墨呢?”“王王爷才将将午时,您怎地回来了。”兰珺瑶一颤,不敢直视赢城双眸,亦不敢直面回答赢城的问题。“怎地,王府何时轮到侧妃说话了?本王何时回府还需跟侧妃示禀?”众人眼见场面剑拔弩张,手心不觉渗出一层细汗,垂首躬身不敢言语。“自自是不用。”赢城面色陡然一冷,眉宇间裹上一次戾气,“侧妃,本王警告过你多次,东院你不允许踏足,你倒是‘满腹经纶’啊,不让你踏足东院,你便让人走出东院。”一番话让兰珺瑶软了腿脚,身体制不住的发抖,呼吸一滞。“王爷妾身知错了。”兰珺瑶脸色惨白扭曲的不成样子,连带着嗓音都裹上一层颤音。羡临渊见状,不着痕迹地拽了拽赢城的衣角,轻声附耳道:“王爷,各府夫人小姐均在,不好伤了情面。”赢城冷笑一声,视线自兰珺瑶身上离开,转身拥着羡临渊行至木桌前,冲众人勾起嘴角,邪魅一笑,“各位夫人,今儿让诸位见笑了,今日本王就与临渊共绘一幅,让诸位鉴评鉴评。”众人闻言,立即挺直了身子,脸上扬着僵硬的笑意。再愚钝的人,此时纵使隔着几张木桌,也感受到了赢城身上散发出的寒意,偷偷投向兰珺瑶的眼神带着七分怜悯三分嘲弄。赢城却视若无睹 ,一手揽着羡临渊的腰,将自己整个贴合在羡临渊后背,微微躬身,将下巴垫于羡临渊右肩,右手包裹住羡临渊的右手,二人共同执笔,挥毫点墨。正午时分,阳光暖荣,池馆水榭,青松翠竹,相映成趣,一人执笔,一人运腕,共绘绚烂暖柔冬日景色。羡临渊感受着身后之人有些薄热的呼吸,浅浅喷洒在自己脖颈处,鼻子嗅着这熟悉的味道,哪里还有闲心关注赢城绘了什么。整个庭院再不似先前这般嘈杂,寂静无声,只听得薄雪融化后滴落在地的滴答声。白露强打起精神,一步一步凑到兰珺瑶身侧,扶住自家主子的手臂,见兰珺瑶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己,白露轻轻闭了闭眼,而后摇了摇头,做了噤声的动作。兰珺瑶见状,即刻像霜打的茄子,再不敢有所动作。随着最后一点丹青渲染,赢城松了手,挺直了身子,羡临渊会意,搁置了毛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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