赢城半眯了双眸,“难道本王就干等着他来害本王?还是你有把握将本王救出来?嗯?”赢城句句紧逼。“再者,若不是你将这物证寻了去,兰以州早就带着这物证寻了父皇去,何须等到兰珺瑶写了血书!”羡临渊一时语塞,赢城此计,将自己也算了进去,行事虽险,胜算却大。粮饷、米粮、谋储,三项罪名,足以将太子逼至万劫不复。“卜东梧为何要帮我?”羡临渊问道。“本王怎么知道。”赢城将双臂枕在脑后。“他曾说是故人所托。”赢城蹙了蹙眉:“故人?你认识他?”羡临渊摇了摇头,他本以为卜东梧所谓的故人是裕妃,看赢城的语气,似乎与卜东梧并不相熟。既是故人,定然也不是自己识得的人。羡临渊垂了眸子,他只是没想到赢城竟能瞒着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事情。“赢城,你缘何不告诉我?”“告诉你?为何要告诉你?你能做什么?”羡临渊抿了抿嘴唇。“你能取悦本王就做够了。”赢城道。“在你眼中,我便只有这般作用?”赢城语气中带着嘲讽:“不然呢?”羡临渊疲惫的闭了闭眼,他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?期待赢城告诉他,是因为担心他牵扯其中?期待赢城告诉他,是为了保护他?可笑。羡临渊曾以为自己在赢城心里是不同的,他甚至经过赢城前一段时间的示弱,以为赢城有所改变。真的只是他想多了。这才是赢城的本来面目,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吗?一股无力感瞬间荡涤了他的全身。内心再是疲累,他还是想弄清楚卜东梧为何要帮助自己。第二日,羡临渊一早便出了门。到了无忧常去的点心铺子包了一些点心,拜访了卜东梧的府邸。卜东梧对羡临渊的来访并未感到意外,似是早就有所准备似的。“我早知你会来。”卜东梧大步向羡临渊走来,伸手拍了拍羡临渊的肩膀,“坐。”卜东梧今日未穿官服,一身紫色衣衫,衬的人更为沉稳贵气。羡临渊有些诧异,“卜大人似乎是早就知道临渊今日会来拜访?”卜东梧点点头:“你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。”“卜大人为何要帮我?”卜东梧端起茶,轻轻抿了一口,“这个问题前几日我已经回答过你了。”
“故人?”羡临渊道。卜东梧点点头。“这位故人想必与卜大人交情匪浅,不知是否是临渊所识之人?”卜东梧抬眸看了羡临渊许久,缓缓道:“你与你父亲并不相像。”羡临渊坐直了身体:“您说,我父亲?”卜东梧蓦然红了眼眶:“你父亲可是纪斯明?”“您认识我父亲?”羡临渊蹙眉道。卜东梧垂了头,盯着地上看了许久,似是在缓和自己的心绪。“你父亲他还好吗?”羡临渊沉默良久,“挺好的。”羡临渊做梦也未想到卜东梧口中所谓的故人竟是自己的养父——纪斯明。自卜东梧府邸出来,羡临渊遣走了车夫,自己慢悠悠地步行朝医馆走去。看着形色匆匆的行人羡临渊,羡临渊的心头突然涌满了一股复杂的情绪。他迷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这个世界如此之大,却又如此之小。当年南疆王听闻裕妃患了疯疾,担心女儿身体的他,舍弃王的脸面,亲自到鬼医谷请了纪斯明。纪斯明本身就是一个心善又心软的人,听不得人间疾苦。应了南疆王,自己便化身南疆蛊医,获了皇帝应允,为裕妃治病。裕妃的疯病不是一日两日可看好的。出入皇宫久了,难免碰上下朝会的大臣。年轻时的纪斯明端的是风流才子,一表人才。卜东梧一眼便被这纪斯明那股高傲劲儿吸引了视线。卜东梧是个木讷的人,偷偷关注了纪斯明许久都未敢表露心意。最后还是纪斯明注意到了这个偷偷跟在自己身后的卜东梧。治好了裕妃的病,在卜东梧的帮助下,裕妃重获皇宠,纪斯明也得以功成身退。至于二人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,卜东梧并未多说,只道是二人道不同,不了并肩而行。纪斯明带着一腔怒气离了皇宫,回鬼医谷联字号的药铺时,偶然拾得了羡临渊。只可谓造化弄人。若是没有裕妃疯病,赢城大抵也不会被带来元日灯会,他或许就会在那日死在了某个床榻上也未可知。若不是纪斯明来为裕妃治病,即使逃离了宜春院,怕也早就病死在街头。羡临渊苦笑一声,这世界当真狭小。只顾着思考这段复杂的关系,羡临渊这时才注意到,自己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角巷里。看着熟悉的景色,羡临渊微微蹙眉,竟是到了林楚的别院。羡临渊抬眸看着面前这扇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精雕细琢的楠木门庭,一时有些犹豫。他总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,不需要找任何人来支撑自己的精神世界。可如今与赢城吵了架,他心理上竟鬼使神差般的催促自己去找个人倾诉自己内心的愁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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