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凌鸣玉醒来, 松眠又是喜又是悲,他眼眶通红, 几乎要哭出来,他连忙取下腰间的水囊, 高举到凌鸣玉唇前。“少主、少主现在快喝点吧!”凌鸣玉极轻的撇开头, 以沉默表示着自己的态度。可终究架不住松眠哀求的眼神, 只能勉强喝了数口。凌鸣玉知道,松眠之所以现在能成功接近他, 暗中少不了林苍古的授意。林苍古虽有意折磨他, 但在谢妄回来前,林苍古显然并不准备让他死。否则以松眠一个人的力量, 想必还未偷溜出林宅, 便被林苍古差人拦下。林苍古想利用他, 凌鸣玉就偏不肯让林苍古如意。勉强吃了几口松眠为他带来的流食。凌鸣玉哑声:“谢…回来了?”他如今虚弱道,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。但松眠陪伴凌鸣玉半年,只稍作思考,便很快明白凌鸣玉的意思,摇着头道:“尚未听到谢公子消息。”闻言,凌鸣玉竟极浅的勾起起皮的唇角。还有两天。他以眼神示意松眠靠近,然后附在松眠耳边,极轻极慢的说了数个字。松眠面色巨变,他目光悲痛又无力:“少主!”然而凌鸣玉只是浅浅勾着唇,目光中隐隐带着希翼。月色下,松眠沉默半晌,却终究什么反驳的话都不曾说。“……好。”凌鸣玉浑噩时不分日夜,不知时间流逝。当看到刑台下齐聚的百姓们脸上的愤怒时,凌鸣玉才恍然惊醒,原来审判他的时间竟已经到了。他微微抬起头,便见余光中,林苍古立于酒楼上层的外廊,满面肃容,庄严而又悲悯,仿佛当真是个痛心审判自己孩子的严父。凌鸣玉却从林苍古眼中看出一丝阴狠。他不自觉想起林苍古曾说的那句话:——“真不愧是我的好吟儿。从前伙同谢妄断我手臂,废我修为。……”他和谢妄……废了林苍古手臂?凌鸣玉至今都不明白,林苍古为何会这样说。他对谢妄再了解不过,谢妄绝对不可能是魔。思来想去,便只剩下一个结果:这一切都是澹台燕云的阴谋。他一心想要杀死谢妄,却修为不够,便从旁挑唆林苍古和谢妄的关系。林苍古重伤,分明是他手下的魔修所为,他却故意栽赃到谢妄身上,好令林苍古对谢妄恨之入骨。可澹台燕云,又是在何时、如何同林苍古勾结上的?
凌鸣玉又陷入迷茫。就在这时,一个身影忽然疾速跑至林苍古身侧,附耳林苍古极快的说了数句。林苍古双瞳中流露出明显的喜色。身影吩咐完,迅速退下。与此同时林苍古快步上前,单手紧紧扶住外廊木栏,厉声道:“吉时已到!”他面上无不流露出一种难以藏匿的喜悦。倘若此时有人仰头,定能发现林苍古的近乎疯子般的异常。可此时,所有的百姓目光无不集中在凌鸣玉身上。——祸乱青州城,残杀无数百姓的大魔头,终于在今日要伏诛在他们面前!还是处以最可看的火刑,所有人甚至都能清楚地看到魔头的惨状。青州城几乎大半的百姓都来到杨楼街,准备目睹这史诗性的一幕。随着林苍古一声令下,刑台前后,早已手持火炬半日的行刑手们,步履整齐的迈向刑台。他们所持的火炬,将刑台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形。林苍古苍老的眼睛微眯:“点火!”十四把火炬被齐齐抛向刑台。火炬落入刑台的瞬间,搭建刑台的原料——木料上的火油被瞬间点燃,转眼间火焰燎腾而起,飞速蔓延到刑台的每个角落。满天火光冲天而起,灰黑色的烟灰直冲天际。熊熊燃烧的烈焰舔舐而上,须臾间便扭曲了凌鸣玉的身形。火焰灼热,周遭的百姓们被烈焰燥得连连后退。而凌鸣玉身处火焰中央,却根本无躲避的地方。不过数息间,凌鸣玉便汗湿了全身。高温和浓烟令凌鸣玉根本无法呼吸,无形中仿佛有一只巨手,掐住凌鸣玉的脖颈——窒息倒是被烈火噬身想起来要轻松,凌鸣玉这时候甚至还在这样想。空气逐渐稀薄,凌鸣玉甚至开始出现幻听。朦朦胧胧中,他耳边再次响起系统般毫无机械的复述声:“…天道以凡躯入世体桖众生时,切忌修改他人命数……”切忌修改他人命数……所以,他这是强行更改了谢妄的命数,才会导致他今日的下场吗?火焰愈大,围观群众的情绪也愈发激昂。唯有外廊上的林苍古,目带深意的望着这一切,他气定神闲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冲天的黑烟中,凌鸣玉缓缓合上眼,仿若下一秒即将陷入永恒的沉睡。就在这时,杨楼街上空忽然风起云涌,晴朗的天空转瞬间被黑云遮挡,拥挤的长街中无端平地起风。且这风极其不寻常,带着沁人骨肉的寒冷。众人察觉到异常,纷纷不安的后退,与此同时黑风骤起,尘暴般席卷人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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