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哪里去?”
“到县里当管经济的副县长。”于明忠特意叫住魏檗,不是说闲话的,他没在陈黑脸职位变动上多言语,压低声音提点魏檗:“陈书记很讲义气,这半个月,你有什么要求,可以给他提一提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魏檗神色也严肃了一些,不再是跟于明忠拜年时的嬉皮笑脸,声音里都多了几分郑重:“谢谢于大爷。”
陈黑脸在山水镇说一不二,最多还有十五天时间。
这十五天,一定是陈黑脸最好说话的十五天。只要跟他关系好,或者通过跟他关系好的人,给他搭上线,魏檗估计,提的要求,只要能在山水镇范围内解决的,陈黑脸差不多都能给办。
因为他快走了,为了自己在山水镇的影响,要在山水镇结下跟多的香火情。合适不合适的,到时候自己拍拍屁股一走,再不合适不合理,头疼的也是下一任接替他的人。
魏檗认真想了想,她现在事业铺开,蓝图落笔,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,暂时想不出什么强烈的需求。
只好跟于明忠说:“谢谢于大爷,我暂时还不需要。”
于明忠看了魏檗一会儿,看她神色不似作伪。动动嘴唇,最终没有说什么,只是点点头,跟魏檗说:“正月十五之前,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。咱趁陈书记走之前办了。”
魏檗点点头,再次谢过于大爷。
如果老魏头在这里,一定会被魏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,一定会紧紧攥着她的领子,让她去向陈黑脸要一个“农转非”的名额。
然而魏檗实际上是从四十年后来的,虽然看起来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,其实对这个时代一些深层次的东西并没有感同身受,她刚刚根本就没想起来“农转非”这一茬。
于明忠作为土生土长的“本土”人士,倒是想提点提点她,只不过于明忠转念一想,魏檗向来主意大得很,她家里妹妹又都在上学,说不定是跟大伯家关系不好,才没提这茬。
所以于明忠最后并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给魏檗留了个“许愿池”。
魏檗并没有把于大爷牌许愿池放在心上。
腊月二十九,镇里各单位都“封章”,把公章锁起来,表示不再办公,过完年再说。镇机关里除了值班的人,全都回了家。
农技站巴掌大的小院,值班的人都不必留。
魏檗锁好抽屉、锁好门,锁好院子,骑着自行车,回家过年。
一路骑回家,离家越近,遇到村里的乡里乡亲越多,魏檗觉得越不对劲儿。
平时关系好的打个招呼说两句话,关系不好的点点头,或者互相装看不见。结果这一路,关系好的差的,见着她跟看西洋景似的,恨不得把眼睛粘在她身上上下打量。
打量得魏檗身上毛毛的。
怎么了这是?
特别是进了村,大大小小,男女老少,都在似有似无打量她。
“我脸上有花吗?”刚进家门,撂下自行车,魏檗忙不迭问放假回村,正在院子里无所事事的魏潭。
“没有。”魏潭眉目微动,唇边带着促狭的笑意,告诉魏檗:“咱娘把你卖辣椒种子,挣了两千多块钱的事情,跟全村都说了。”
“我……咳咳咳。”
魏檗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。
“大丫头!你啥时候到的家?!”
“我……哕”——接着又差点被韩云英“温暖有力”的怀抱勒死。
“大丫头,你可太出息了!你咋这么出息!这才半亩地!明年咱家就是万元户!”韩云英拍着魏檗的胳膊又笑又嚷,别提多高兴。魏汾吃着炸丸子经过,被韩云英一把抢走手里的丸子。
“吃吃吃,就知道吃。快去把称丸子的筐端出了,拿给你姐吃。”
魏汾:???弱小、可怜,又无助。
魏檗好笑得问她娘:“娘,你给我指指北在哪儿?”
“死丫头。”韩云英又拍了一下魏檗:“你年年能挣这么多,我年年找不着北也认了。”
正说着话,出去买鞭炮的魏建岭回来了,见着魏檗,仿佛见着一座移动的金山,欢喜得双眼放光。仔细看去,欢喜里却又带上了点儿不易察觉的忧愁。
“大丫头,想吃点啥,让你娘给你做。”
魏建岭说了这句话,放下鞭炮,招呼魏潭进堂屋搬桌子抬香案。
魏檗捏了个魏汾丸子筐里的炸萝卜丸子放在嘴里,“我想吃丸子、馓子、炸僵丝儿,蒸鱼烧鸡咸鸭蛋。”
“死丫头。”韩云英好气又好笑,“报菜名呢你!”
塞了满嘴油炸丸子的小豆丁魏汾,听了她姐报的菜名,吃着丸子含混不清的跟韩云英说:“娘,我也想七(吃)。”
“吃你个大头鬼!”韩云英照魏汾脑袋拍一下,不再理会这对活宝,到厨房干活。
魏檗、魏汾姐妹俩索性坐门墩上吃丸子。
没多久,魏洁也回来了。手里拿了一刀红纸,还有几支毛笔,一瓶墨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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