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施针便能好?”祁云峥问。
“是。”刘大夫缓了口气,“还好她事先应该练习过很长一段时间,好歹没有伤得太重,若是平日里没有长跑过,忽然为之,恐怕此时已经神仙难救。”
祁云峥缓缓阖上眼眸,遮住了眼中深藏的慌乱。
刘大夫在她脑袋上扎了几针,随后撸起她的袖子,在她的手腕上施针。
祁云峥静静站在一旁,沉默看着她苍白的脸。
“为何还没醒?”祁云峥问。
“还需要一些时间。”刘大夫缓缓道,“她的身子需要缓一缓。”
施针后,江眠月的面色显然好了一些,缓缓有了些血色,刘大夫松了口气,过了一会儿再给她行针一次,才给她拔了针。
“无碍了,一会儿便会醒。”刘大夫看向祁云峥,“祭酒大人,没有其他人来吗?江眠月醒来恐怕还要一会儿,得有人在此照顾她,她既咬破了舌,口中有血,醒来之后恐怕会呛着。”
“我在此,无碍。”祁云峥道。
“那便好,祭酒大人,我去替她熬些药来。”刘大夫说完便急匆匆快步离开。
她走后,房间里归于一片诡异的寂静。
江眠月依旧未醒,祁云峥缓缓来到她的床前,在她床边坐下。
他小心翼翼的伸手,缓缓抚摸她的发丝。
她的发丝依旧柔软,如绸缎,如瀑布,缠着他的指间,绕着他的皮肤,莫名的带着几分温暖。
以往,他时常从背后拥着她,将她捉住,搂紧,沉沉的埋在她的发间,汲取她身上淡淡的体温,感觉到她的每一次呼吸急促与紧张不安。
仿佛只有她因自己而收缩、颤抖、战栗的时候,祁云峥才能感觉到一分安心与存在感。
朝廷的杀戮、争端、计谋、争夺,是他擅长的。
可他喜欢的,却终究是他所不擅长的……与她待在一起的时候。
他的眠眠。
指间碰到她的脸颊,带着淡淡的温软,她的面颊如婴儿似的,让人不忍心触碰。
可祁云峥手指微微一滞,没有再挪开。
屋内安静一片。
祁云峥的手指缓缓顺着她的脸颊划过,顺着她的眼,落在她的嘴角边。
她的嘴角边有淡淡的血迹,那是刚才她咬了舌头流出来的血迹。
他伸出拇指,轻轻将那痕迹拭去。
再看她略显苍白的唇上,也有痕迹。
祁云峥的食指腹轻轻触及她的唇。
“眠眠。”他声音极轻,带着几分怜惜和温柔,“抱歉。”
他的手抚着她的脸颊,缓缓俯下身——
双唇相触,触及一片温软,过去的记忆仿佛在这一瞬间归拢,他呼吸略显急促,长时间以来的压抑仿佛紧缚在牢笼中的野兽,几乎要冲破牢笼而出。
血腥味浅浅落在他的舌尖,他小心翼翼的,温柔的,极为耐心的攫取她的气息。
上辈子的吻总是来的那么容易。
她乖巧站在他面前,仰起头,承受着他的力道,被他吻到无法呼吸。
而此时,祁云峥俯着身,眼眸微红,手指微颤,拂过她的面,落下沉而克制的吻。
门外,一人脚步猛地一滞,看到眼前的场景,他慌乱的往后退,捂着嘴,忍了许久,才忍住没有惊呼出声。
司业大人庆幸自己屏退了所有人独自而来。
年过花甲的老头,此时站在门外,脸色苍白,不知所措。
江眠月陷入了沉沉的梦境。
看似普通的一日,外头在下雨,滴滴答答的十分恼人。
白日里祁云峥极少会来,江眠月便时常拿出书来看。
她没有多少书,手上的书都是第一次带进来悄悄藏好的,祁云峥不喜欢她看书,每次看到都让她收起来。
下雨恼人,她便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上,随意翻那《广韵》解闷。
岂料,雕花木门忽然被人打开,江眠月呼吸一窒,猛然将书藏到了背后,却见祁云峥头发被雨打湿,身上的衣裳也尽数湿透了,他看起来宛如一块坚冰,径直便来到她的面前。
“大人怎么忽然回来了?”江眠月惶然站起身,“您身上都淋湿了,我去给您拿帕子擦擦……”
她正要转身,却被他捉住手腕拽回了他的跟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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