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敬宗听闻萧德昭来意后,心中顿生无语。
怎么这种事得罪人的就想到他了?
怎么那定凌烟阁之功的好事,就想不到他呢?
他实不想为了一个李敬玄,就去对上姜相——为了他自己争一争还罢了,为了李敬玄算啥?
说到底,许敬宗自己也老被世家骂,彼此相看两相厌呢。
于是许敬宗糊弄走了萧德昭,就打发人去了尚书省。
特意问好了英国公正带着姜相商议凌烟阁之事的空档,当着两人的面,将东宫的讲情之意说了。
自己则像个三不沾汤圆似的:东宫的吩咐也做了,也让姜相知道了他本人绝无替李敬玄求情的意思,然后才拍拍手走了。
尚书省内。
许敬宗走后,李勣大将军似乎也并不意外,轻描淡写与姜沃道:“太子仁厚宽和,必是李敬玄亦或是旁人去求了太子,殿下就心生怜悯。”
“此事你不必多忧,我去东宫为太子分讲政事时,会与太子讲明白。”每日黄昏前,李勣大将军都会去收太子的条陈,教导太子政事。
姜沃起身,谢过英国公。
李勣摆手,继续低头去看凌烟阁事宜,似乎随口一提似的,说了一句:“李敬玄之事,只要一圣不疑你,就够了。”
只需帝后不觉得,姜沃是拂了东宫面子,便罢了。
姜沃亦似随口感慨:“是,我想东宫也不会就为此事怪罪于我。毕竟殿下性情最宽厚。李敬玄有错,太子尚悯,何况于我。”
言罢,两人再不提东宫之事。
(作话有上千字根据史料分析太子,习惯屏蔽的家人们可以开一下~)
曜初的眼泪
乾封元年。
端午前的一日,空气中都飘满了艾草燃烧的气息,还夹杂着宫中特制的菰叶裹黏米栗枣粽的香气。
夏日的天空,带着旁的季节都没有的明丽又轻快的清淡蓝色。
“果然好天气。”
晨起,姜沃就站在窗前,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,心绪也像这天色一样轻盈。
哪怕夏日的蝉鸣和炎热都无法影响的好心情。
因今日,是将张功臣图,正式挂入凌烟阁的日子。
崔朝闻言在旁道:“果然是李师父占的日子,推测的风云气候,再不会有错。”
姜沃笑眯眯道:“诶?现在只有咱们两个,你夸出花来,师父也听不见啊,”
崔朝颔首道:“有理。今日见了师父我再好生说一遍。”
今日功臣图入阁,帝后亲率东宫与百官同见。
不过,想到这里,崔朝面上笑意就消了,他有些担心陛下的安康:今岁到了夏日,陛下果不其然又发作了风疾。虽说吃着孙神医的药,头痛没有那样剧烈,但稍一劳累便目眩愈重。如今除了初一十五的大朝会外,常朝已经全部停了。
朝臣们若有事回禀,便至紫宸宫回禀于皇后。
唯有凌烟阁之事,陛下早定了要亲至。
这些年,担忧皇帝的身体已经成了崔朝的常态,倒是……
他转头看向姜沃:近来难得见她这样好的心情。
崔朝深知:李敬玄之事后,她心境一直不是很好。当然,不是为了此时已经在去往波斯途中的李敬玄,而是为了太子。
也是,李敬玄在朝上那般诛心之言,人所共见。
而姜沃之后的处置,崔朝看来也很妥当,已然顾足了东宫的面子和自己的威望。
可太子殿下那里,却连令两人来‘劝’姜沃公正大度,甚至连同为宰相的许敬宗都出动了,以至于省六部内多有人知,东宫对姜相处置李敬玄颇为不满。
真是……让人不知该作何评价。
那段时间,崔朝都不想去紫宸殿与皇帝下棋了。
哪怕帝后从李勣大将军处完整听了此事后,特意给太子解释姜沃‘调李敬玄为都督’已然是顾及东宫的颜面,太子也表示了‘原来如此,是误会姜相了’的态度。
但崔朝能感觉到,这两个多月来,姜沃一直记得这件事,并心中颇多犹豫纠结似的。
直到前几日,才忽然想开了一般,抛下了这重困扰。
没错,姜沃是彻底想开了。
且她决定好了。
“师父。”
姜沃换上官袍前,特意把婉儿抱起来,问了许多家常话。小孩子能抱在怀里的岁月,就这么几年。婉儿又身世特殊,姜沃不欲她少安全感,便总多抱抱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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