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有一次抓着婉儿手腕的时候,就摸到了婉儿手上的端午长命缕。
太平立刻想了起来:“对了!我还给姨母和婉儿留了长命缕!”
端午时佩戴五彩丝线编成的长命缕,也是久有的风俗。姜沃晨起也给婉儿系了一根,还是她亲手编的。
太平边从荷包里拿自己的长命缕,边看婉儿手上现在带着的这一根:“这条长命缕好简单,这不就是五根颜色的绳缠在一起?”
姜沃在旁听闻,觉得稍稍扎了一下心。确实,她的长命缕走的是简约流派。
然而很快太平了然道:“那这根一定是姨母编的!”
姜沃:……这才是真正的扎心啊。
虽然被小太平扎了一两下心,但总的来说,这一日端午,姜沃的心情还是很好的。
然而世间快乐守恒定律,再次发挥了作用。
姜沃心情甚佳,优哉游哉地带着两个孩子去拜凌烟阁——而皇帝今日却心情不佳,正在头疼。
皇帝的头疼
说来端午这日,皇帝心情原本也不错。
晨起与媚娘对坐吃过了端午的粽子,也聊了些近来的朝堂大事。又得知今日儿女们各有安排后,皇帝不免笑道:“若只是咱们自己,倒不觉得日子过的快。但见孩子们一日日长大,就觉得岁月催人了。”
又听闻李显李旦两个小儿子,今日特意约了去看龙舟,皇帝便道:“孩子们喜热闹,以后每年端午节庆照旧吧。”
其实原本端午在宫里是很盛大的节日,大明宫内又有太液池,往年赛龙舟、比射粽等节庆事有许多。
只是这几年便几乎没有任何热闹庆典了,端午多是休沐,安安静静就过去了。
毕竟每年端午都是夏日,陛下必要圣躬不安——风疾之人头痛目眩,多喜静厌闹,皇帝不喜,宫里哪能欢欢喜喜哼哼哈嘿锣鼓喧天赛龙舟?
也就是今年端午前,恰有凌烟阁之佳事,皇帝才命组织一次赛龙舟。
但听闻两个小儿子竟然觉得稀罕,今岁还特意约了一齐去看龙舟,皇帝便欲恢复旧年端午之礼。
媚娘闻言颔首应下,又笑对皇帝道:“陛下慈父之心。”
皇帝撑着额头笑道:“慈父?朕精神不济,兼顾朝政大事且不暇。对孩子们的用心,较之父皇当年待四哥与我,实相差远矣。”
他是嫡出幼子,当年先帝亲自抚养,事无巨细过问。
然而……皇帝想到自己,不免无奈摇了摇头。
到了他的嫡出幼子李旦这里,他有心也无力,真的就管的极少了。只能也按照自己的旧例,令儿子三岁封王,保证该给的尊荣待遇一应都不差罢了。
“媚娘,朕忽然真的明白了父皇。”
慈父二字,勾起了皇帝心中旧事软意,便一边端着碗喝药,一边与媚娘道:“当年父皇立朕为太子,除了朝堂外,心中最要紧的牵挂,便是盼着朕性子好,将来能够善待诸兄弟姊妹,尤其是大哥。”
“好在朕没有让父皇失望。”
媚娘将蜜饯推给皇帝,没接话。实在是不好接。不知皇帝是真的忘了,还是自我欺骗故意忘了——那是根本不提魏王李泰啊。
先帝驾崩后,皇帝可是连奔丧都不让当年的魏王李泰回京。只有李泰去世的时候,皇帝在朝上掉了两滴眼泪,然后转头就开始庆贺新岁了。
不过皇帝性子就是如此,恶之而决绝,对真正放在心上的则厚至逾礼。[1]
皇帝含了一枚蜜饯,又接着道:“如今膝下诸子渐长,愈能体会当年父皇的心情。”
他摊开手:“固然五指有长有短,弘儿是太子,最为朕爱重。但其余也都是骨肉。若是朕的儿子们,也闹出兄弟阋于墙,彼此成生杀大仇之事,朕可受不住。”
主要皇帝这个‘也’,可不单指大哥李承乾和四哥李泰之事。毕竟这两位兄长虽然是恨死对方,但到底没真出手捅死对方(当然,也不是不想,主要是没机会)。
皇帝这个‘也’,还包括父皇,是真的在玄武门干掉了自己的大哥和四弟……
从前李治作为晚辈,作为皇位竞争者,想走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,不觉得如何。
但正所谓位置决定脑袋,等他自己做了皇帝兼父亲,便真的忌讳担忧起这件事来。也才真正体会到父皇晚年的心情。
且他李唐家也不能连着三代搞出这样的事儿来啊!
故而皇帝想想现在的东宫,颔首满意道:“弘儿最令朕欣慰的一点,便是性子宽厚,上孝父母,下善弟妹。”
“便是他在政事上的悟性稍弱一点,也罢了。媚娘,咱们可以慢慢教。”
大约是心情好,皇帝觉得今日蜜饯味道很不错,就又从桌上推给媚娘让她也尝尝,然后笑道:“毕竟,弘儿还是很听话的。”
媚娘听了皇帝这番话,不由垂眸。
听话?
是啊,弘儿很听话。
就像当日李敬玄之事,她与太子分说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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