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里红妆,凤冠霞帔,皇帝给予裕妃的仅次于皇后的殊荣。裕妃沉溺于皇帝的为她设下的温柔乡不可自拔,没过一年,她便诞下了赢城。二人锦瑟和鸣,从未红过脸。然而这一切,都在这日,都如海上泡沫般,全数破灭。皇帝冷寒着脸,着人在大庭广众之下,剥下了裕妃的贵妃服制。十年梦断。永安宫门被关上的那一刻,碰巧赶上赢城跟陈如练武后回来。赢城趴在硕大的宫门上声嘶力竭的哭喊,却没有一人出来制止,最终还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看不过去,将赢城拉了起来。心碎了的裕妃,终于明白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。那一年,赢城还小,每日下了学堂便吵着找裕妃。皇帝便日日斥责于他,最终在陈如是的劝说下,同意了赢城继续宿在永安宫。“母妃,你已经一日未进食了,吃点东西吧。”赢城捧着一碗清粥行至裕妃面前。“碰——”的一声,瓷碗碎在地上,清粥流了满地。“滚开!”裕妃用力地将赢城推开。“滚,不要让我看到你,滚!”裕妃抱着头,蜷缩在被褥里。小小孩童脸上的笑意渐渐不在。“城儿,今日师父带你去看灯会去不去。”陈如是见赢城整日闷闷不乐,就想趁着元日灯会将孩子带出来散散心。“元日灯会?”“对,和宫里宫宴完全不同,城儿出去好好看看,回来时讲予娘娘听,娘娘定会高兴起来。”“真的吗?”赢城暗淡的眸子里闪出一丝亮光。赢城看着满街繁华,面色一如既往的沉重。几乎是没有什么耽搁地,草草逛了一圈便回了皇宫。看着落寞的小小身影,陈如是心如刀绞,自己女儿同赢城一般大,此时正窝在娘亲的怀中听故事,两者相较,更是心疼。“母妃,母妃。”赢城捂住渗出血的额头,企图唤醒裕妃的神志。“都去死,都去死。”裕妃沉溺于皇帝的背叛中,日复一日,愈渐癫狂。身边一切可以扔出去的东西,都被裕妃拿起狠狠砸在赢城身上,碎裂的瓷片划破了赢城的脸、手、脖颈坚硬的木质果盘砸青了赢城的额角、胳臂、膝髁滚烫的茶水灼红了赢城的手背、脸颊裕妃麻木地不觉得心痛,甚至在看到赢城露出痛苦表情的时候,内心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愉悦。于是,裕妃开始以折磨赢城取乐,弥补自己内心的创伤。“非其鬼而祭之,谄也;见义不为,无勇也。是为何解?”皇帝沉声道。“做了不应该去做的事这是讨好了别人;见了要做的事却不去做,这是缺乏勇气和正义感。”赢城道。“不错,看来功课也未落下。”皇帝露出一抹赞许的目光,点了点头。皇帝起身,一手拍了赢城肩膀处,赢城闷哼一声。“怎地?”皇帝聚眉,困惑道。
“无事,练武少不了磕碰。”皇帝瞥向赢城额角已经淡去的疤痕,眉头越聚越深,挥手解了赢城外衣。赢城惊呼一声:“父皇——” 疯癫视线所及,赢城精瘦的身体上遍布刀痕。新添的殷红的,结了痂的淡粉的,将好的淡了颜色的。层层叠叠。“这般伤,你竟说是练武练的?”皇帝徒然提高了嗓音。陈如是有分寸,所有用剑的练婻鳳习用的全部都是未开锋的钝剑,砍了身上连个刀痕都不曾留下。“今日起,你搬离永安宫,去皇后那里暂住。”皇帝冷声道。“父皇,母妃身体不好,需要儿臣照顾。”赢城沉声道。“永安宫自有宫女照拂,岂能用到你。”“父皇,母妃独身一人,唯有儿臣了。”生母没了抚养能力的皇子,都会被送到皇后宫中抚养,这是赢启多年来不成文的规定。皇帝看着赢城那双与裕妃极为相似的眉眼,心下不免悲凉。他不舍得将裕妃下水牢,总有年少初见的惊艳的感情在。可如今,宫中纷传裕妃疯癫,他自责也懊悔。看着赢城倔强的双眸,皇帝轻声喟叹:“城儿,你母妃病了,留些时间让她好好将养吧。”话已至此,多说无益。赢城敛神,一言不发地出了御书房。“城儿今日怎地不高兴?”陈如是撩起长袍,挺直坐在赢城身侧,一手拍拍了拍赢城的头。“师父,父皇要我搬去皇额娘宫里去住。”赢城垂下双睫。“城儿可是不愿去?”“”“放心不下娘娘?”赢城轻轻点了点头,双手局促地攥紧了衣角。看着赢城模样,陈如是心疼万分。皇后不作为,当年静嫔先于皇后诞下皇上的地过继到皇后名下,太医却说大皇子胎里带病,天生体弱,未过周生也随了静嫔而去。陈如是见过大皇子的尸身,浑身青紫,不像体弱,倒像是中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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